導讀：近期歐盟委員針對中國電動汽車發起反補貼調查，引發中歐之間可能爆發全面貿易沖突的猜測。事實上，經濟爭端并不一定要靠打一場貿易戰來解決。長遠來看，重啟被凍結的《中歐全面投資協定》，加強中歐對話合作，有助于解決經貿、綠色轉型等多方面的緊迫問題。中歐合作機會遠大于競爭，若歐盟刻意模糊“去風險”概念，不加慎重考量，推動對華“脫鉤”，可能帶來無法估量的嚴重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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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蘇傲古(Augusto Soto)
西班牙“與中國對話”項目負責人
原聯合國文明聯盟全球專家
在過去的幾周內，一艘艘裝載著數千輛中國電動汽車的巨型貨輪抵達歐洲，引起了歐盟高層機構決策者與汽車制造商的關注。尤其是比亞迪，它推出了多款具有競爭力及時尚感的車型，在歐洲市場“攻城略地”。在日益增加的市場競爭壓力之下，歐盟委員會正著手對中國電動汽車制造商進行反補貼調查。如果調查結果證實存在違反規定的國家補貼行為，則會對其征收懲罰性關稅，以保護歐洲本土電動汽車制造商。
然而，或許也有辦法緩和這場爭端。隨著全球低碳轉型，電動汽車的需求預計將持續增長，而中國電動汽車在加速能源轉型方面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
包括中國駐歐盟大使傅聰在內的一些中國政府官員稱，歐盟的調查是“不公平的”，還有一些中國官員及相關專家甚至指出這是“純粹的保護主義”。無論如何，目前這項調查正在全面進行，并且已經計劃實施一系列核查走訪行動。此類調查并不罕見，就在不久前，歐盟還曾對中國的太陽能電池板和紡織品等戰略性產品進行了類似調查。事實上，許多主要大國，包括歐盟自己，也都曾向半導體制造商提供補貼，以確保西方在尖端技術的競爭中領先于中國。
可以合理預測，若歐盟對中國施加懲罰性措施，中國必將對等反制。雙方針鋒相對的“過招”進而有可能發展為經濟上的對立和持久的貿易戰。這將成為繼中美貿易戰后的第二輪貿易戰，它將引發進一步的“去風險”——或者說經濟“脫鉤”，同時向雙方的消費者以及全球其他地區發出誤導性信號。在國際局勢日益不穩定之際，此類行為可能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后果。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理論上講，可行的解決方案不是沒有。作為短期應急策略，歐洲車企必須全力以赴提升自己產品的市場競爭力。比如法國車企雷諾主張，應開發更為便宜的車型，因為歐洲消費者偏愛設計精良、功能實用、避免過度裝飾的電動汽車。此外，雷諾還搭建了一套本地供應商生態系統，80%的供應商分布在工廠300公里的范圍內，以降低物流成本。據報道，雷諾可能將與大眾合作，共同開發低成本電動汽車，與來自中國的電動汽車競爭。
然而，眾多歐洲汽車制造商指出，面對中國電動車生產商過于明顯的競爭優勢，以上權宜之計或許仍顯不足。代表15家歐洲主要汽車制造商的歐洲汽車制造商協會抱怨稱，歐洲各國政府在沒有提供足夠的政策支持的情況下要求它們搞低碳轉型，生產電動汽車，而電動汽車電池技術恰好是中國競爭對手的強項。
中歐之間的一場電動汽車“大戰”似乎不可避免，不是今年就是明年。然而在實際操作層面上，仍有諸多因素需要考慮，比如特朗普贏得美國總統選舉的可能性及其潛在后果。這可能對自由貿易和全球化進程造成破壞性影響，增大地緣政治不確定性。
在20世紀90年代末至本世紀初，我們見證了世界由“超全球化時代”進入“后全球化時代”。調整全球規則的必要性日益凸顯。而世界貿易組織的改革可能涉及復雜的利益博弈，其過程可能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完成。在3月2日于阿聯酋阿布扎比召開的世界貿易組織第13屆部長級會議 (MC13) 上，各方代表未能就審議關鍵議題達成一致，包括針對工業補貼和環境問題等方面的協議。
圖片來源：中國日報
其實，2020年12月30日完成談判的《中歐全面投資協定》，就是一個可行的解決方案。該協定歷經近七年的艱苦談判方才達成，被視為歐洲實現戰略自主的關鍵里程碑，并為近年來持續倡導的公平競爭環境確立了準則。歐盟整體與中國簽訂聯合協議，好過歐盟27個成員國各自與中國簽訂雙邊投資協定，這樣可以避免“分而治之”的可能性。然而，就在三個月后的2021年3月，歐洲議會卻無端凍結了該協議的審批進程。
推進這一進程的最佳途徑之一是加強對話，尤其是中高層級的溝通，以解決經濟、貿易以及綠色轉型等多個方面的緊迫問題。
從西班牙的視角來看，中國和西班牙如何能夠為中歐關系注入活力和信心呢？去年是兩國建交50周年，2025年是兩國建立全面戰略伙伴關系20周年，雙方在眾多領域開展合作。一個值得關注的例子就是經濟復蘇和轉型戰略項目 (PERTE)。在PERTE框架下，西班牙政府于今年2月底通過了一項具有前瞻性的項目，中國上海遠景科技集團計劃今年上半年在西班牙南部城市卡塞雷斯啟動建設一座電池超級工廠。該項目獲得了3億歐元的財政支持，包括2億歐元補貼和1億歐元貸款。遠景科技是全球領先的綠色科技企業，是PERTE電動汽車領域的重要受益者之一。西班牙首相桑切斯對該項目表示熱烈歡迎，并對西班牙在綠色轉型進程中的投資潛力充滿信心。他認為西班牙的發展模式值得整個歐洲借鑒和學習。
圖片來源：新華社
與此同時，如果只是坐等歐盟拿出一個“去風險”的準確定義，我們可能陷入“脫鉤”。在歐洲，關于“去風險”的解讀五花八門，其中一種解讀認為，所謂“去風險”，并不是要找到一條清晰路徑來管理風險——它根本就是換了個說法的“脫鉤”。由此看來，它有可能成為一種自我實現的預言。
對“去風險”的模糊定義導致了投資決策的不確定性。但需要明確的是，中國有競爭優勢的企業同其他任何有競爭力的企業一樣，始終愿意進行合作。同時，不容忽視的是，若歐盟高層不加慎重考量便莽撞行事，可能帶來雪崩式影響，波及眾多行業和投資，導致未來結果難以預測。
目前，維持多邊和雙邊關系的平衡需要依賴于歐盟各國與中國之間的合作，并采取相應的行動。在此，我們應該傳達的信息是：世界足夠大，容得下各方展開競爭。
圖片來源：中國日報
本文原文發表在中國日報國際版，原標題為 "To clear the road ahead"
出品：中國日報中國觀察智庫
責編：宋平 欒瑞英
編輯：張釗
實習生程飄然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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