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駐印度特約記者 金鑫 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劉皓然】“每吐一口痰，都等于將國家置于險境！”據英國廣播公司（BBC）27日報道，新冠疫情期間，印度多地發起“停止隨地吐痰”活動，一些地方政府也在非常時期頒布嚴厲政令，防止病毒傳播。作為一個“超級吐痰大國”，這種遍布市井街頭的不文明現象一定程度上受到遏制。但也有專家認為，這種陋習背后是文化心理層面的弊病，僅一味地對民眾進行懲戒并非良藥。

“我們是一個吐痰大國”

印度人有多愛吐痰？BBC稱，印度人這一惡習街頭巷尾幾乎隨處可見，“從喉嚨處咯痰的聲音到處都能聽到”。尤為惡心的是，很多司機等紅燈的時候都要把腦袋探出來“一吐為快”。2016年，印度時任衛生部長這樣形容道：“我們是一個吐痰大國。無聊的時候吐，疲勞的時候吐，生氣的時候也吐。我們吐起痰來根本不分時間，也不分場合。”

這種陋習不僅有礙觀瞻、嚴重影響市容環境，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已經威脅到民眾的人身安全：印度加爾各答市著名的跨河大橋——豪拉大橋的金屬基座被人類唾液與濃痰嚴重侵蝕，一度面臨坍塌風險。

然而對于這一惡習，不少印度民眾卻不以為然。今年以來，印度普納市一對熱衷公益事業的夫婦——拉賈和普麗蒂駕駛私家車在印度各地宣揚“停止在公共場所隨地吐痰”的理念，沿途沒少受到陌生人白眼。有人曾高聲斥責二人多管閑事，爆粗道：“你倆有病吧？又不是吐在你家了。”

印度某些城市也推出過“反隨地吐痰”舉措，比如有城市雇用清潔工專門在街頭清理痰漬，孟買還特意成立了一支“瑣事巡查隊”，聘請一些上年紀的“大媽”當街呵斥隨地大小便和隨地吐痰的不文明行為，但總體來說收效甚微。

政府加大懲處力度

新冠疫情全面暴發后，印度民眾隨地吐痰的危害性終于引發了國家層面關注。為了避免新冠病毒隨著穢物傳播，印度總理莫迪在去年4月的講話中親自呼吁公眾停止隨地吐痰，保護城市公共衛生，以對抗肆虐的疫情。不僅如此，印度聯邦政府還在全國范圍發布了一道禁令，禁止民眾在公共場合食用“嚼煙”，這種無煙煙草產品嚼了以后十分“催痰”。

印度聯邦政府甚至出臺了一條抗疫規定，凡在公共場合隨地吐痰者，最高可判處一年監禁并處以罰款，具體量刑由各邦地方政府自行把握。

一些地方政府迅速跟進。馬哈拉施特拉邦政府頒布緊急措施，嚴格約束公共場合吐痰以及吸煙等行為，并依照情節輕重對肇事者處以1000-5000印度盧比（約合85-425元人民幣）罰款以及1-5日義務勞動，以示懲戒。

印度班加羅爾市政部門推出了“停止隨地吐痰”公益活動，并在宣傳材料上張貼標語，告誡民眾“每吐一口痰都會將國家置于險境”“一口痰24小時內能讓60人染病”等等。市政部門建議，民眾約束自身的同時，也應當及時制止他人的不文明行為。

拉賈和普麗蒂夫婦在接受采訪時表示，隨地吐痰的不良風氣在疫情期間有所好轉。比如他們在制止一些隨地吐痰者時，有人甚至會向他們道歉。二人認為：“對新冠疫情的恐懼讓民眾對自身行為有所反思。”

令人扼腕的是，在印度整治吐痰惡習的過程中發生過死傷事件：卡納塔克邦26歲男子安吉特制止另一名男子普拉文在公共場所隨地吐痰，二人爆發爭執，一場斗毆后安吉特胸部嚴重受傷，因失血過多去世。

習慣背后的深層原因

然而在不少專家看來，懲戒民眾只能短期約束，徹底摒除這一惡習并非易事——印度人愛吐痰既有文化原因，也有歷史原因，人們經年累月形成的觀念已經在思想深處“扎根”。

BBC稱，印度歷史學家認為，該國一些民眾對于“排出穢物、保持身體純凈”抱有某種執念，這種觀念在印度教徒和高種姓階層中尤為普遍。對于他們來說，吐痰是一種“排毒”與“放松”的行為，他們覺得累了乏了吐口痰簡直是“天經地義”的事。

印度“The Print”新聞網稱，這種不良行為往往還與封建迷信存在關聯：比如一些家長會往自己的孩子、孫輩臉上吐痰，認為這種行為能“驅邪”。

還有印度媒體人表示，大多數隨地吐痰的人是男性，他們錯誤地認為這是一種男子漢氣概。

盡管印度政府在疫情期間對隨地吐痰等不文明行為加大了懲處力度，但這種陋習在社會層面仍然被廣泛接受，甚至被文娛行業所強化。比如在體育賽事中，媒體鏡頭經常抓拍到運動員隨口吐痰；在寶萊塢的動作大片中，兩撥人在“開戰”前也會當街啐上一口。

（金 鑫 劉皓然）